筆走荒蕪

前言。
其實這真的就是個很老梗的故事，
也僅此而已。

3-8

　　傳說上神有一柄權杖，能夠創造生命、引發奇蹟，而上神就是用那柄權杖創造了恩尼席爾。
　　因為權杖蘊含著強大的力量，能夠實現人們的任何願望，所以人們就想著，只要有了那柄權杖，他們就能夠為自己主宰一切，不需要有上神。
　　於是他們設法殺死了上神，奪走了權杖。
　　可是他們卻沒有辦法駕馭權杖的力量，使得權杖損毀，再也無法使用，恩尼席爾也因此開始走向凋零衰亡。
　　後來，人們發現了上神其實並沒有被殺死，只是回到了阿芬靡爾之巔沉睡，於是他們進入阿芬靡爾祈禱了七天七夜，向上神懺悔，並請求上神如同過去那樣眷顧這片神造之境。
　　最後，上神將「青鳥」賜予了其中一個人，授意由這個人來完成他們的願望。
　　然後他們從恩尼席爾的東邊開始，藉由呼喚「青鳥」來使大地恢復生機，但也在同時，見識到「青鳥」之威的其中一部份人心中又起了歪念。
　　於是這一部份的人矇騙了「青鳥」的持有者，誣衊了另一群人，指稱他們是弒神計劃的主謀，將他們趕到了尚在荒蕪的西邊，從此和「青鳥」的持有者在東邊住下。
　　西邊的這群人從此為了取回他們應得的救贖，和東邊的人開始征戰不休。

　　因特薩西滿意地看著女王陛下平淡的呼吸裡一進一出都是震驚。
　　雖然這個版本的青鳥傳說有點超乎預期，不過某方面來說，也可以解釋為弗拉特把自身行為合理化的根據。
　　這種事情不可能向奧波斯多們求證，而且也無法求證！
　　可現在一想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對，在夏羅曼，王族一直受到貴族們小心翼翼又嚴密的監控，表面上是一種尊奉，但私底下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叔父知道這件事情嗎。
　　一直以來都只為了夏羅曼呼喚青鳥的我們……
　　「故事說完了，女王陛下。」因特薩西抬起雙手用力一拍，交互搓了幾下，「既然您也知道我對『青鳥』有幾分認識，我有個問題，不曉得女王陛下能否為我解惑？」
　　哇塞，這是趁勝追擊啊，真的必須學起來！黎可莉妮森如此想著。
　　玫珞希在幾次深呼吸之後閉上了雙眼，「……請說。」
　　現在她已經無法用笑容來維繫那種從容的假象。
　　「為什麼放棄了『青鳥』。」「無可奉告。」
　　在所有人都還來不及對此感到訝異的時候玫珞希就已經睜開雙眼，銳利地回絕了這個問題。
　　這是她自己的事情，本來應該要成為永遠的秘密。
　　「……剛才和妳產生呼應的東西我們稱之為『霍爾茲結晶』，我們相信那是上神造世之初所殘留的能量，其源頭就在阿芬靡爾之巔，所以才計劃進入貴國所屬的聖山。」因特薩西長舒了口氣，緩緩地說道。
　　老大？
　　大隊長們不約而同地把視線都投向了因特薩西，這麼機密的情報怎麼能透露給夏羅曼王？
　　然而他們忘了玫珞希現在已經能看得見，這些反應也讓她確信因特薩西的話的確是真的，腦中幾個想法飛快地轉過，最後她笑了，「……原來如此，『人造青鳥』，對吧。」
　　見鬼！這女的太恐怖了，一直以來她都太小看夏羅曼的王了啊！黎可莉妮森感覺一股寒意從脊椎爬上了腦門。
　　人造青鳥的計劃目前在伊杜納只有因特薩西和她知道，因為霍爾茲結晶是一種和「青鳥」十分相似的能量，所以他們正在考慮開採足夠的結晶以後用來創造一個弗拉特的「青鳥」，或者，乾脆再造一個上神的權杖。
　　因特薩西對此非但不意外，反而豪邁地大笑了數聲，「不愧是女王陛下，和您交談真是令人感到輕鬆愉快。」
　　只有你這麼覺得！
　　黎可莉妮森抬起手抹抹臉。
　　但這也意味著弗拉特不會放棄戰爭。
　　人造青鳥的目的就是要讓弗拉特在戰場上擁有和夏羅曼王對抗的能力。
　　……能不能有一個世界，不存在征戰的烽火。
　　「回到閣下方才的問題。」至此玫珞希終於願意鬆口，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正因為『青鳥』是為我夏羅曼帶來和平與幸福的力量，所以我更不希望它成為戰場上的殺戮工具。」
　　即使是為了守護夏羅曼也一樣。
　　唱著貝瑞斯之歌的時候，妳的願望是什麼。
　　如果呼喚青鳥是為了殺戮的話，那麼乾脆捨棄吧，青鳥不應該被如此對待，他們也是。
　　從瀑布上墜落的時候她如此想著，只是沒有預料過自己還能活下來而已。
　　「聽起來，女王陛下可是有和談的意思？」因特薩西續問。
　　玫珞希再次揚起了微笑，有點哀傷地，「可惜我夏羅曼的子民們沒有。」
　　王的存在就是為夏羅曼子民實現他們的願望。
　　夏羅曼的願望就是希望王能為夏羅曼驅逐叛徒。
　　他們，從來都無權選擇。
　　「看來，我們都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啊。」因特薩西有些無奈地笑了。
　　如果可以的話，和這位女王陛下交個朋友其實也不錯啊，是不？
　　「女王陛下也可以考慮放棄王位到歐泰斯去啊，我們家兄弟一定能好好照顧妳的。」安法爾挑挑眉，眼神往玫珞希身旁的格拉迪耶飛了過去。
　　「臭小子，這裡有你說話的餘地嗎。」黎可莉妮森走到安法爾身後往他腦門上就是一掌。
　　好痛！安法爾抱頭大呼。
　　格拉迪耶則是用眼神回敬，表示你活該。
　　玫珞希忍不住笑了，說起來她很久沒有這樣笑過，源自真心的那種。
　　大隊長們之間的氣氛讓她感到十分羨慕，真的。
　　「……撇開諸般瑣務不談，確實是個不錯的提議。」玫珞希有些輕快地回應道，那樣的話就能親眼去看真正的弗拉特。
　　撇開瑣務不談的話。
　　玫珞希微笑著正要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腦中忽然「啪」的一下聲響掠過，她閉上眼、抬手按住額際，整個人晃了一下。
　　格拉迪耶立刻伸手扶住了玫珞希，看她的表情不太對勁，就開口問道，「怎麼了？」
　　「不太清楚，剛才……」玫珞希搖搖頭睜開雙眼，不只自己愣住，所有人也都愣住了。
　　明明已經恢復的藍色眼睛，怎麼又變回灰色！
　　因特薩西瞇起雙眼，也大概有了一點眉目，「是這樣嗎……」
　　「老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次提出反問的是格拉迪耶，搶在黎可莉妮森之前。
　　「……我需要回去查閱一些關於『青鳥』的情報才有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因特薩西嘆了口氣，如果真如他所猜想，那麼人造青鳥的計劃可能……
　　「不必那麼麻煩，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如此說著的玫珞希她的臉色卻有點難看，「『青鳥』確實和你們所謂的霍爾茲結晶非常相近，因為在夏羅曼，王需要藉著出宮巡境，來修復衰敗中的地脈。」
　　讓乾涸的井重新湧出清泉、讓枯竭的地重新長出植栽。
　　如果它們根本就是一樣的東西。
　　「我並非想潑你們冷水，但，現在看起來，就算你們真的找到了足量的霍爾茲結晶……」
　　適合者也只有夏羅曼的王。
　　因特薩西自然聽得懂玫珞希話裡未盡的意思。
　　「……但我想它們應該還是有所不同。」黎可莉妮森沉吟半晌，最後才決定開口，「老大，你應該也有注意到吧？」
　　霍爾茲結晶的能量會衰敗，表示它一直在被消耗，就像方才融入玫珞希身軀裡的那點能量，最多就是支撐她這短暫的時間裡能後恢復視力和眼睛的顏色。
　　但是同樣一直被消耗的「青鳥」，它卻從數百年前一直傳承至今，完全沒有衰竭過。
　　「我需要時間思考。」因特薩西放下這句話，表示話題到此，然後他轉向格拉迪耶，「格拉迪耶，送女王陛下回去休息，蘿絲蒂柯和黎可莉留下，安法爾、史德寧，回去準備。」
　　「……老大你等會，我聽見影梟的訊息。」史德寧抬手晃了兩下，然後就跑出了會議帳外。
　　用梟笛吹起了一個特長音之後，盤旋的影梟找到了史德寧的所在，俯衝到低空回以一個短短長，就把爪上勾著的傳訊筒拋給了史德寧。
　　史德寧再回覆兩個短音，就把傳訊筒打開，下一秒他就衝回會議帳裡，「老大！大姐頭！大事不妙啦！」
　　「廢話什麼，講啊。」黎可莉妮森直接給了他一記白眼。
　　史德寧搔搔鼻子看了看還沒離開的玫珞希，這點常識他還算有，「呃……」
　　「說。」因特薩西簡短地吐出了一個字。
　　於是史德寧把手裡的傳訊筒遞了出去，「多梅斯說北沃思的夏羅曼軍開始移動了，然後，影梟在送訊的路上，發現了一支可疑的部隊。」

　　就算她放棄了青鳥，這征戰的世界也依然不會放棄烽火，是嗎。

TBC.

不管再怎麼去打造許許多多費盡心思的設定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