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奧波斯多是荷蘭語的「使徒(apostel)」之意。
直隸於王與王儲,不受階級規則管束。


 

1-4

  夜裡的薩羅卡城外隱約燃起了傳遞信號的狼煙。
  在瞭望塔上值班的偵察兵發現了疑似敵營的動靜,迅速地通報給守城的將領,一時間薩羅卡城的警鐘大響,所有士兵都在最短時間裡就定位,等待敵軍的來臨。
  這是夏羅曼的戰線退守到薩羅卡城內半個月以來第四次遭到夜襲,若不是有護城河和城牆兩道防護,加之箭塔群一類的防禦工事,薩羅卡城早已被弗拉特所攻破。
  而今晚他們像是勢在必得。
  燃燒的稻草火球在夜空裡劃過優雅的弧度、弗拉特的士兵們無視反擊的箭雨如潮水一般湧向已經乾涸的護城河,和薩羅卡城中所湧出的夏羅曼士兵交錯成一片泥濘。
  火光照亮了黑紋的斗篷,安然立於城牆之上,混合在衝殺與兵戈的交響之中,一道清澈的嗓音如絮語般輕輕地響起。
  blee za gee fo balia.
  戰場上刮起了颶風,被風勢彈開的燃燒火球落回了敵軍的陣營之中。
  depoon fo baze du a diveze pen, lasee goz fo kolu ble ze.
  風尾掀開了斗篷的下襬,和蒼藍色的戰袍一起在夜空中飄揚。
  dea nu das en been, wodi za kryyzo.
  藍色的火焰憑空燃起,在歌聲裡化成一隻燃燒的飛鳥,雙翅一振,飛向了高空。
  fo dulaz e tiswu, ka tee e zeko si za woondi ga.
  藍焰的飛鳥在半空中散形成數以萬計的光點,隨著旋律如星河一般沖刷整個戰場,旋即迸裂成一片蔚藍的光海。
  城上的歌唱者抬起手臂,一隻身覆藍色光羽的飛鳥在他臂彎上重新聚合,飛鳥一聲長鳴,融入了他的身軀之中,黑紋的斗篷帽子隨之被吹開。
  黑夜裡一對湛藍的眼瞳亮了起來。

 


  那一夜圖凡諦都沒有闔眼。
  拜「青鳥」之力所賜,弗拉特在一夕之間近乎全軍覆滅,若非他們把戰力全數押在了這次夜襲攻城上,活下去的人說不準會多一些。
  ……呵。
  低低地他笑了,那又如何,一千人是人、一萬人也是人。
  天一亮,他就看見一片血色的殘破大地,直向望不見的盡頭綿延而去,連晨間的淡霧看上去都隱約像是紅煙,很悶,也沒有風。
  『他們都是叛徒。』
  圖凡諦扶著牆磚閉上了雙眼,腦中浮現了庫妲的淡漠後,忽然很想念先王的歌聲。
  你也曾經這麼告訴我,這是為了夏羅曼。
  為了夏羅曼,我們必須不斷地重複走在相同的道路上。
  他忽然覺得累了,不是身體上的那種。
  磚地輕輕地被踏響,本來他以為是守城牆的士兵要到另一頭去交班,也就不打算理會,但腳步聲卻在自己身旁停下,然後揚起的是法爾斯的聲音。
  「時間差不多了,吾王。」
  圖凡諦應聲表示自己有聽見,良久後才重新睜開雙眼,然後他抬起右臂,右手在胸前握成拳狀,拳眼貼著心口,朝著日落的方向鄭重地躬身。
  最後他什麼也沒有說。
  拉上寶藍色的斗篷帽子,圖凡諦轉身離開了城牆之上,法爾斯看著他的王漸漸走遠了,也抬手往心口一按,向著同樣的遠方微微地躬身,然後才轉身跟上圖凡諦的腳步。
  「您可需要先歇息一下?」想到王一夜無眠,於是他制式化的語調裡難得地有了點溫度。
  然而圖凡諦卻只是用搖頭代替回答。
  他怕自己一闔眼就會去到那個他暫時不想去的地方,又萬一那孩子也在的話該怎麼辦,縱使已經約好了他很快就會回去的。
  只是不是現在。


  城中的廣場上已經搭好柴架的禱祝檯,王父的棺柩以棺首朝北的方向安放在禱祝檯上的正中央,檯下東西兩側各站了一列雙手交握於心口前的神官,神官之後是一列舉火的士兵。
  南面的階梯下,將領與侯爵、伯爵們按序一字站開,左右各有一名旗手,旗桿上掛著白底藍紋的飛鳥旗,因為無風之故,也無法飄揚而起。
  圖凡諦捧著盛滿清水和紫花丁香瓣的銅盤,緩緩地從北面的階梯登上了禱祝檯。
  父親看上去很安詳,像當年的先王,恍若完成了畢生的使命,了無遺憾那般釋然。
  回想起母親得知父親死訊的當下(這消息是圖凡諦特地親口告訴她的),圖凡諦只覺得現在這個幾乎感覺不到哀傷的自己是否有點過份。
  可是他用來悲痛的力氣早在當年先王駕崩時就已經用盡了,那年他只有十七歲,繼任為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為先王進行最後的祝禮。
  先王駕崩時只有三十六歲,所以是否再過不久……
  圖凡諦細不可察地笑了。
  那孩子不適合啊,這條路。
  一手托著銅盤,一手將盤中的水與花瓣灑向棺柩,圖凡諦以順時針的方向緩緩地繞著棺柩行走,口中喃喃地低語著,願永恆常駐你心、願光榮長伴你身。
  上神在那遙遠的阿芬靡爾之巔等待你的歸去。
  繞行滿三圈,花瓣已經灑完,圖凡諦把銅盤裡剩下的一點水抹在棺柩的框上又繞了一圈,最後來到南面的階梯前,朝著北方,再次抬起右臂,握成拳狀的右手拳眼靠在心口前緩緩地躬身,接著轉身走下禱祝檯。
  把銅盤交給在檯下等待著的法爾斯後,他接過法爾斯同時遞來的佩劍,走到侯爵伯爵們所在的隊列之前,重新轉向禱祝檯,然後拔出了佩劍,高指天際。
  身後傳來了數把佩劍同時出鞘的金屬擦響,圖凡諦轉過劍鋒,把執劍的手收到胸前,最後把劍尖指向了地面。
  旗手們把旗杆微微地向前斜傾。
  左右兩列舉火的士兵們站到神官前面,將手裡的火把擲向了禱祝檯。
  在禱祝檯被點燃的那一刻,廣場上起風了,輕輕地掀起兩面飛鳥旗,往上神的所在。
  從燃燒的烈焰中升騰的熱氣模糊了圖凡諦的視線,像是能透過這片搖晃的幻景,看見遙遠的山巔上有著誰。

TBC.

奧波斯多一共五名,以紋色分紅橙黃綠紫,為什麼沒有藍?
之後會講。((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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