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金盞花的話語這邊取用的是兩種意思。
一者「盼望的幸福」,一者「離別」。


 

2-8

  王師的隊伍拉得長長的。
  從王城城門開始,通往王宮的街道兩側站滿了士兵,每隔十個人就執一柄掛上飛鳥旗的長竿,在圖凡諦的棺柩通過時微傾、表示哀悼與敬意。
  棺柩上蓋了一面飛鳥旗,由六名士兵抬著,原先隨著圖凡諦去到前線的法爾斯和歐倫則各騎一匹馬走在最前方。
  隊伍來到了王宮外,棺柩被安放到一個由藍色絲絨布所覆蓋的檯子上,兩名奧波斯多一起下馬,向宮門臺階上的玫珞希鄭重地行了禮,然後才牽著馬向左右退開。
  玫珞希緩緩地走下了臺階,長長的裙襬拖在身後,一步一步,顯得十分沉重。
  在玫珞希終於走到棺柩前的同時,沿著臺階兩側向外一字站開的貴族們抬起手置於心口,並單膝跪下。
  起風了。
  風吹起玫珞希的髮稍和她的藍色頭紗,一起一落。
  她抬起手輕輕地蓋在棺柩上,然後揚起一個淡淡的微笑。
  「叔父,歡迎回家。」

  風吹過玫珞希的臉頰,好像誰溫柔的輕撫。


  偌大的王宮中庭裡聚滿了貴族,以王族成員及七大貴族的公爵為首,從禱祝檯的南面向南直列站開,在中央留下了一道可供圖凡諦的棺柩通過的走道。
  禱祝檯的東西兩面各站了六名大神官、十二名侍神官、二十四名神官,以及一列舉火的士兵。
  玫珞希在禱祝檯北面的階梯下等著,雙目輕閉、平淡地呼吸。
  這裡安靜得只有四個角落的飛鳥旗隨風起落的擦響。
  圖凡諦的棺柩由四名奧波斯多和兩名士兵抬著,從南面的通道送往禱祝檯,斐爾則在最前方捧著一個盛裝清水與藍玫瑰花瓣的銅盤,棺柩經過貴族們面前時,所有的貴族都抬手置於心口並微微地躬身示敬。
  棺柩以棺首朝北的方向安放在禱祝檯上的正中央,兩名士兵先行離開禱祝檯,四名奧波斯多在行過禮後掀起棺柩上的飛鳥旗以及棺蓋,然後便從南面走下了禱祝檯。
  斐爾捧著銅盤轉向北面的階梯。
  像是感覺到時候差不多了,玫珞希睜開雙眼,緩緩地從北面的階梯登上了禱祝檯。
  把手裡的銅盤交到玫珞希手上,斐爾退到了南面的階梯前,朝著棺柩鄭重地行禮,然後轉身走下了禱祝檯。
  繼任為王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為先王進行最後的祝禮。
  圖凡諦的面容看上去很平靜、很安詳,像是睡著了而已,玫珞希一手托著銅盤,一手將盤中的水與花瓣灑向棺柩,以順時針的方向緩緩地繞著棺柩行走,口中喃喃地低語著,願永恆為你停駐、願奇蹟為你綻放。
  荷里的青鳥將永遠與你相伴。
  繞行滿三圈,花瓣已經灑完,玫珞希把銅盤裡剩下的水抹在棺柩的框上又繞了一圈,最後,把藏在寬大袖子裡的白色鳶尾花放到了圖凡諦交疊的手背上,摘下自己的藍色頭紗,蓋在圖凡諦身上。
  玫珞希又看了圖凡諦的面容許久,傾身在叔父的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晚安,我最親愛的叔父,願你有一個永恆的美夢。
  忍下心中諸多的依依不捨,玫珞希退到了南面的階梯前,朝著北方抬起右臂,握成拳狀的右手拳眼靠在心口前鄭重地躬身,接著轉身走下了禱祝檯。
  把銅盤交給在檯下等待著的可萊恩後,她接過歐倫同時遞來的佩劍,走到南面的隊列之前。
  等到五名奧波斯多都站定了,玫珞希才重新轉向禱祝檯,然後拔出了佩劍,高指天際。
  身後傳來了數百把佩劍同時出鞘的金屬擦響,玫珞希轉過劍鋒,把執劍的手收到胸前,雖然在顫抖,卻遲遲不將劍尖指向地面。
  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了,玫珞希閉上雙眼,強迫自己擠出了一點點微笑,然後把劍尖指向了地面。
  旗手們把旗杆微微地向前斜傾。
  左右兩列舉火的士兵們穿過神官們站到最前面,將手裡的火把擲向了禱祝檯。
  在禱祝檯被點燃的那一刻,自接回圖凡諦開始就一直忍著沒落淚的玫珞希終於哭了。

  沾染了烈焰的暖風將她輕輕環繞,好像誰溫暖的懷抱。

 


  「吾王。」
  斐爾站在圖凡諦的書房門外……現在該是玫珞希的了……恭敬地行了禮,然後才開口喚道。
  玫珞希窩在書桌後的椅子上,儀式結束後她連這身祝禮服都沒有換下,說著誰都不許來打擾後就躲回了這間書房,現在像是哭累了,安靜地窩在一個懷抱裡休息的模樣。
  她抬眼一看門口,良久之後才提起有些低啞的嗓子開口,「……進來吧。」
  獲得許可的斐爾踏進了書房,手裡的油燈把房間照得亮了些。
  「已經接近晚膳時間了,吾王,您是否……準備換下祝禮服?」斐爾走到了書桌前,放下手裡的油燈,輕輕地問道。
  玫珞希卻若有似無地笑了,眼底倒映著油燈的燃火,「當年的先王也去了嗎。」
  曾經她很好奇,為什麼過去圖凡諦在談到他自己的叔父那時,總是以先王稱之,一直以來她不懂的,現在她忽然懂了。
  這種改口才有辦法讓她在談到叔父時心裡不那麼痛。
  「在下不太清楚,不過根據已故的庫妲前輩所言……先王只任性了一天。」斐爾據實以答,當年圖凡諦繼位之時,他才擔任奧波斯多兩年,那時在圖凡諦身邊的奧波斯多是庫妲,這些事情都是之後才聽庫妲說起。
  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玫珞希聽懂了斐爾的暗示。
  她有一天的時間可以任性,那也夠了。
  於是玫珞希總算切實地笑了,「……嗯,我頭有點痛,告訴父親我不去。」
  「是,吾王。」斐爾行過禮後便轉身要離開。
  玫珞希卻把他喊住了,「等等,讓吉耶特還是歐倫去就好,他們都在外面對吧。」
  在門外等候著的奧波斯多們互看了幾眼,被點名的是吉耶特跟歐倫,法爾斯跟可萊恩的資歷都不及吉耶特,沒辦法替歐倫說話,最後歐倫只能認命地拉上斗篷帽子,法爾斯還不忘拍拍他的肩權當安慰跟打氣。
  扣掉先王以後,和自己最親的只剩下奧波斯多們了。
  玫珞希從座位上起身,走到了軟椅那處坐下,又朝門外說道,「你們都進來休息吧。」
  獲得許可的奧波斯多們這才轉進書房裡,正要行禮時就被玫珞希抬手制止了。
  放下手她側身往軟椅上一倒,「從現在開始到明天日落之前我不想當這個王,平日的事務……你們有權代勞的就麻煩,無權的放著就好。」
  「但夏羅曼不能一日無王──」「可萊恩。」
  法爾斯淡淡地打斷了可萊恩,雖然自己多數時間是跟隨著圖凡諦的,但這麼多年下來,玫珞希的脾性他也並非不瞭解。
  斐爾和吉耶特都也對玫珞希的指示沒有任何意見,只有可萊恩,也只能說她和玫珞希相處的時間過短,所以還察覺不到吧。
  他們的「神」其實和一般的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明白了,歐倫那裡在下會進行轉告,在此之間您就好好休息吧。」斐爾點點頭,最後微微一笑,「……殿下。」

  玫珞希滿足地閉上了雙眼,一滴淚輕輕滑出了眼眶,滑過了她的笑容。

TBC.

依舊是在公司貼的所以我依舊不敢仔細看((棍
但是心裡痛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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