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走荒蕪

前言。
最近都在玩黑貓問答((無關#
進入第四章了呢。

4-1

　　玫珞希覺得這是場夢。
　　她夢見自己穿著白色的洋裝，去到了一個那裡很漂亮的地方，一片草原挨著一汪清澈的湖，大樹的枝葉隨著微風輕輕搖擺、沙沙作響。
　　樹下有個人坐在那裡，只見他抬起手，從遠方飛來的藍色大鳥就停到了他手臂上。
　　藍色的大鳥把嘴裡啣著的白色小花交給了那個人，然後牠抬起頭，像是往自己的方向看了過來。
　　大概是察覺了藍色大鳥的視線，那個人也回過頭。
　　那是張令人懷念到會落淚的臉容。
　　不想就這樣醒過來的玫珞希跑了起來，直到她投入了那個人為她張開的雙臂之間，「叔父！」
　　我好想你。
　　圖凡諦輕輕地回擁住玫珞希、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輕地嘆了口氣，帶著深深的無奈。
　　「傻孩子，妳怎麼回來了。」
　　玫珞希頓了下，從圖凡諦的懷中抬起頭。
　　這是、荷里？
　　「明明已經走出這個輪迴，為什麼還要回來。」圖凡諦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哀傷。
　　「叔父、你、為什麼……」玫珞希這才發覺一件事情。
　　那個懷抱的溫度很真實，因為荷里本來就不是夢境。
　　兩年前她親眼看著圖凡諦隨著光點落入湖心，從那以後的荷里就再也看不見圖凡諦。
　　「因為妳放棄了青鳥，牠找不到能夠維繫這個傳承的適合者，所以『呼喚』我回到這裡。」圖凡諦抬頭望向了那一片平靜的湖水，「那裡匯聚了歷代夏羅曼先王的所有剩餘意識，包含我在內。」
　　我一直都在這裡陪妳。
　　「所以你回到這片草原上，是為了在這裡等待下一個適合者？」玫珞希微微皺起眉頭，反問。
　　就像當初的叔父也是在這裡等待著自己一樣。
　　「為了讓青鳥能夠順利地傳承到下一個適合者手中。」圖凡諦點點頭，又垂首去看玫珞希，「我一直希望那不是妳，看到妳脫離了這個輪迴，我本來還為妳高興，那樣的話妳才能擁有真正的幸福。」
　　可是妳為什麼要回來。
　　「可是就算我放棄青鳥，恩尼席爾依舊不會從征戰的烽火之中得到解脫，而且……」玫珞希搖搖頭，相當沉痛地說道，「叔父，當年背叛上神的，不是只有弗拉特人啊。」
　　圖凡諦聽了以後，表情卻沒什麼變化，只是又低低地嘆了口氣。
　　玫珞希看著圖凡諦的反應，有些不可置信地追問，「你一直……都知道？」
　　是啊，他很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但也無能為力了。
　　於是圖凡諦再次抬起頭，望向那遙遠的山巔，良久之後，才輕輕地放下一句話。
　　「玫珞希，當年參與了那場弒神計劃的人們其實幾乎都沒能活下來，只有唯一一個倖存的，就是我們夫羅歐家族的祖先。」

　　為了奪走權杖而殺死了上神的人們卻沒有辦法駕馭權杖的力量。
　　權杖當中蘊含的能量爆發，使得參與弒神計劃的人們受到波及非死即傷，只有一個人幸免於難，但他卻從此視力受損、目不能視物，當然，他也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十分後悔。
　　後來，他開始能感覺到上神殘留在恩尼席爾的能量，於是他找了一群人，一起進入聖山追尋能量的源頭，最後發現了並未被殺死、而是回到了阿芬靡爾之巔沉睡的上神。
　　於是他在那裡喚醒上神、向上神懺悔了七天七夜，並請求上神如同過去那樣眷顧這片神造之境。
　　最後，上神將「青鳥」賜予了他，讓他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贖罪，就是藉由呼喚「青鳥」來使大地恢復應有的生機，同時也治療了他受損的雙眼，讓他得以重見光明。
　　離開聖山後他們從恩尼席爾的東邊開始進行，但也在同時，見識到「青鳥」之威的其中一部份人心中卻起了歪念，想把「青鳥」據為己有。
　　於是這一部份的人把另外一群人騙到了西方的荒蕪之地，然後誘使「青鳥」的持有者保留這份力量留在東方，等到另一群人發現自己受騙，想要去東方討回公道時，東方的這群人就唆使持有者用「青鳥」的力量把他們趕走。
　　直到數百年後的今天，弗拉特依然為了他們應得的公道在抗爭。
　　而我們夫羅歐家的贖罪之路，也始終沒有走到終點。

　　初王沒有贖完的罪，由他的後代一直傳到了今天。
　　所以他們始終無法脫離這個輪迴。
　　「妳還記得曾經跟我說過，妳不喜歡兩個兄長嗎。」末了，圖凡諦忽然換了個話題問道。
　　玫珞希點點頭，「嗯，因為……那種眼神真的……很不舒服。」
　　像是在……可憐著什麼。
　　她忽然會意過來了。
　　「夏羅曼王的『資格』並非是上神所給予的，而是祂留在我夫羅歐家族血脈中的……妳想稱之為詛咒的話也沒關係。」圖凡諦長舒了口氣，然後再次哀傷地笑了，「證據就是，妳放棄青鳥之後，就看不見了對吧？」
　　玫珞希驚訝地睜大了雙眼，「叔父為什麼知道……你應該沒有放棄過青鳥才對啊！」
　　圖凡諦又垂首去看玫珞希，然後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在我的生命走到盡頭的那時……我也是一樣的，眼前一片模糊茫然，而先王，他也是這麼說的。」
　　先王……
　　玫珞希忽然覺得有些怪異，忍不住皺起眉頭，「叔父，你知道得這麼詳細，可是吉耶特他們、他們不像是知情啊，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我說過了吧，那片湖裡匯集了歷代先王的剩餘意識，包含我。」圖凡諦重覆了一遍，然後淡淡地笑了，「當然也包含了我的叔父。」

　　約莫十五年前他在偶然間發現了這個事實，在荷里中，可以透過「湖」去和殘存的意識「對話」，就像現在他在這裡和玫珞希交談。
　　不只他的叔父，還有夏羅曼歷代先王，甚至初王，不過年代越是久遠，意識就越破碎得幾乎無法被尋找到。
　　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去和意識們進行「對話」，終至拼湊出青鳥傳說的原貌，也找到了走完這條贖罪之路的方法。
　　但那時他真的已經無能為力。

　　「是不是……只要呼喚青鳥，將恩尼席爾衰敗的所有地脈全數修復，就可以了？」於是玫珞希很快地接著問道，看起來，確實只要這麼做，夫羅歐家的罪孽就能夠消盡，獲得上神的寬恕。
　　圖凡諦吸了口氣，本來要說些什麼的，最後卻只是全數嘆出，良久之後，他才慎重地點頭，「沒錯，但是玫珞希，我想妳大概已經自己巡過幾次國境、呼喚過幾次青鳥，妳應該也有所感覺。」
　　感覺到……什麼？
　　圖凡諦看著玫珞希，眉間的哀傷只是越來越濃，妳還年輕。
　　每一任夏羅曼王都用他的一生為夏羅曼守護和平、祈求幸福。
　　每一任夏羅曼王都把自己全部的人生奉獻給了夏羅曼。
　　每一任夏羅曼王都用生命在歌唱。

　　「呼喚青鳥的同時，被消耗的是我們的生命能量啊，玫珞希。」

TBC.

玩問答玩到覺得自己都智障了起來((棍